作者:林保寶

俞大維說:「我第一次上高登,是用吊車吊上去的;島上沒有人,空無一物。」那是民國四十四年二月二十三日。從此高登守軍同「天」爭碼頭、爭道路、挖坑道、砌碉堡,許多弟兄為構築工事而犧牲。

高登島,一寸土地一寸血汗。

現 在的高登,仍不斷有工程進行著。民國八十五年改建鐵尖據點時,整整一年,高登的弟兄人人扛著水泥、肩著沙石,翻山越嶺,走三公里的山路,整建最偏遠的海防 據點;海防前線一條戰備道,從民國八十六年做到八十七年底,鑿山壁的十字鎬都變短了,木柄更不知斷了多少根,「由二兵做到上兵,由下士做到士官長,」參與 的弟兄們打趣說。

這 些建設都是他們在懸崖間走出一條路,利用退潮時,到海邊「搶沙」,再將沙石一袋袋扛上山,歷盡艱苦完成的。高登地勢陡峭,四十五度斜坡很稀鬆平常,空手走 幾步路就汗流浹背,但弟兄不以為苦,卻說這是「好漢坡」。「肩上重物讓我垂頭,但在此孤島,我們永不低頭,」高登的精神與戰力在「運補」與「搶沙」中盡 現。

天氣清朗時,大陸北茭半島歷歷在目,昔日曾讓許多戍守高登的「老兵們」胸懷壯志,很想「光復大陸」。如今兩岸情勢平靜,回首「共匪水鬼來摸哨」的傳說,不禁讓人興起今夕何夕之歎!

冬 天強勁海風毫不留情,吹得衛兵幾乎站不穩,但每個據點裡溫暖得像家一樣。高登曾經是新兵聞之喪膽的「惡魔島」,但是他們「接受」了高登的生活洗禮,每次有 人要退伍了,碼頭城牆上站滿搖國旗的弟兄,當船經過高登島其他據點時,留守在據點的弟兄,也在山上揮舞國旗相送。「想走時走不了,真的要退伍時又捨不得 走!」是很多「高登鐵漢」在高登「生死與共」、「同島一命」當過兵的心情。

民國四十四年二月二十三日,早晨六點半,俞大維搭乘「漢陽艦」抵馬祖北竿。七時二十五分,換乘登陸艇,前往馬祖的第一線高登視察。俞大維前此發現:高登是個孤懸的島,西邊傾斜,東邊陡峭。……俞 大維經總統同意,搶在敵人之前,占領高登。一場與老天爺爭地、爭道路、爭碼頭的艱苦戰役,就從東邊靠近海平面的陡峭岩壁下方,一斧一鑿的展開。先以炸藥開 出一塊平地,接著美軍提供的大吊車架設在平地上。吊車再將構工的機具和人員吊上岸。在懸崖峭壁上所開出來的碼頭、道路,一寸土地一寸血汗。為紀念構工官兵 的犧牲奮鬥,俞大維將高登碼頭取名為「英雄港」。但駐軍官兵感念俞大維才是高登島真正的拓荒先鋒,於是,將英雄港又冠上「大維港」的名字。以後,俞大維每 回去馬祖,必先直駛高登,在高登的英雄港登岸。(摘錄自《俞大維傳》)

前 北高政戰主任王總鎮還記得民國六十四年六月十六日,他由橋仔搭「機漁船」至高登報到當輔導長,一艘船十來個人坐在船沿,還有個老士官攜槍押船,人還沒上高 登島,全身已被浪打得濕透了。當年馬防部有一單行法,已婚者一百天後可返台休假,未婚者一上島便待到部隊移防,因此在高登待了一年多,由於冬天浪大運補困 難,曾經吃上一個多月的罐頭,島上缺乏青菜,因此發明「孵豆芽」,在溫暖的坑道孵綠豆芽。

「歡迎來到『惡魔島』!」民國八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二日,二兵趙文鴻搭上「忠誠二號」由北竿橋仔出發到高登,天氣陰霾,風浪大,船在09碼頭靠岸,接駁的學長伸出手來就說。至今想及,趙文鴻說當時心情極差無比。

民國四十七年六月二十三日,俞大維的日記寫著:「換乘快艇赴高登;抵達時,正值匪砲射擊,風雨交加。是夜留宿高登。」不同的年代,不同的人,高登都是讓他們忘不了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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